“宿主?”顾轻音被宁非然的一袭话完全震住了。
她清楚癔症难治,但万没料到,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她半坐起来,看着宁非然,轻声问道:“我与这位宿主”
宁非然摇摇头,“大人,这已非下官能够解释之事,只有大人亲历过宿主的记忆。”
“不过,既然这颗内丹选择了大人,又选择过前面那位宿主,下官斗胆猜测,冥冥之中,大人与她或许有些什么关联也未可知。”他接着补充道。
顾轻音低垂下眉眼,陷入沉思。
宁非然随意坐在床边的矮凳上,瘦削的身形罩在玄青色的宽大朝服下,同样静默不语。
过了良久,她道:“那么,宁太医的根治之法为何?只需按你师父所言,进行每日的药浴调理即可?”
宁非然的眼眸黑而亮,澄澈清明,让人无端便会产生信赖感。
他道:“药浴调理是第一步。这颗内丹是有灵性之物,附着其上的神思记忆亦是,强行驱离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“那待要如何?”顾轻音忍不住问道。
“以童男血为引,让它自然生出离去之意,是再好不过的。”
顾轻音看他一眼,蹙眉道:“童男血?”
宁非然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声,“大人不必担心,少量即能有效。”
顾轻音总觉得哪里不对,但宁非然显然不准备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,接着道:“药浴辅以针灸,七七四十九天之后,可通过交合之法”
“交合之法?!”
宁非然语调平缓,似是叙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治疗方案,但很快被顾轻音打断。
他略清了清嗓子,对上顾轻音震惊的眼神,“是的,大人。”
“宁太医,这就是癔症的根治之法?”她的口气严肃起来。
宁非然悠悠叹了口气,黑亮的眼眸一闪,“大人莫非仍对下官所言存疑?”
“不是,但,”顾轻音斟字酌句道:“实在闻所未闻。”
她当然相信宁非然,也相信他那素未谋面的师父,毕竟自从佩戴了沉念珠后,癔症发作的次数明显减少。
但身为女子,要通过与人交合来治病,心里一时自然无法接受。
“下官方才就说过,今日前来,是要告知大人癔症根除之法,愿不愿治,还由大人定夺。”
“谁?”顾轻音沉默一会,问道。
宁非然抬头,与她视线相接,眼帘微阖,回道:“下官。”
顾轻音有一瞬间的僵硬,随即重复道:“你?”
得到的回答,是他很轻的一声“嗯”。
室内极静,落针可闻。
宁非然白净的面皮有些发红,目光仍不闪不避的看着顾轻音,“师父说,下官乃纯阳之体,又仍是,童子之身,引渡那阴邪之物最合适不过。”
他说着,清越的嗓音渐渐低下去。
顾轻音看着他的眉眼,温和灵秀,偏眼眸中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倔强和坚持。
她道:“这么说来,药浴中的童子血,也是你的?”
宁非然点头,又有些急切道:“大人不必介怀,就这点血,是断不会有损身体的。”
顾轻音目中柔光点点,“现下离你所说的七七四十九天还有段时日,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这些,放弃治疗?”
“下官说过”
“行了,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放弃?”顾轻音觉得空落落的太阳穴有些发胀,但她又实在说不出再让宁非然帮忙的话。
宁非然站起来,倾身凑近她,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草药气味。
他的指尖自然的按压着她的穴位,道:“大人不会的,否则,下官这么多天以来的鲜血和付出,岂不是白费了?”